大臣们不禁一阵低声惊叹——胡人剑形刀!张仪素有剑器嗜好,知道剑形刀是胡人匈奴最有名的马上战刀,单刃厚背,却如剑般细长,最适宜马上猛砍猛劈,威力奇大。子之悍勇精明,自然不想以上将军之尊与剑士缠斗,要借手中这口利刃一刀劈开铁鹰剑士的牛皮盾牌,给张仪一个难堪。
“铁鹰剑士防好。”子之大步走到中间一座黑塔面前。军旅经验,中间一个总是小队形中薄弱的一环。黑铁塔哼了一声,算作答应。突然间,子之一声大喝,双手举刀从斜刺猛力向盾牌劈下。这是马战最宜着力的大斜劈,一个勇猛骑士的大斜劈可以将对手连人带马劈为两半,堪称威猛绝伦。此刻,猛烈一声钝响,连着一声奇异的啸声,那张窄长的棕色盾牌一划一挺一举,子之便哼的一声飞出了三丈之外。那口剑形长刀带着哨音直飞大殿穹顶,嘭的一声闷响,颤巍巍钉到了大梁正中。那尊黑铁塔纹丝未动,依旧岿然矗立。
再看子之,不偏不倚飞到了方才自己的座案上,咣当叮咚一阵大响,重重跌落到地毡上。殿中不禁一片混乱,纷纷上来围住了子之。子之站了起来,犹自觉得臀肉生疼,一瘸一拐地走到张仪面前:“丞相,我出百人队。”
“悉听尊便。”张仪淡淡笑着。
不想殿中哄嗡起来,大臣们纷纷上来劝阻子之。子之正要呵斥,一个将军高声道:“上将军,要比便比真正军阵!微末小技,胜败又能如何?”子之略一思忖笑道:“好。丞相,明日比试军阵。”
“悉听尊便。”张仪还是淡淡笑着。
一场迎亲大典在刀光剑影中散去了。张仪一行没有再去驿馆,连夜出城回到南门外军营,招来白山与五个千夫长计议。他们听说与燕军较量,顿时人人亢奋眼睛放光。白山搓着手掌道:“丞相只给个分寸,白山分毫不差。”张仪思忖片刻道:“子之只认强力,不要留情,要打得子之心疼。要让燕国君臣知道,依靠子之扛不住秦国。”白山激动得身子一挺:“明白,一定教他心疼!”张仪道:“马军较量,子之可能亲自领军。我军由你统领作战,临机处置,无须请令。”“嗨”的一声,白山慷慨应命。
“子之若要拼命,也杀了他?”嬴华笑问一句。
“可轻伤,不可诛杀。”
“能否活擒?”白山皱着眉头。
“不能。目下,子之是燕国唯一脸面。”
“难办。我等商讨一番,该当做得到。”
次日午后,燕王与栎阳公主率领燕国君臣,在子之五千燕山铁骑护卫下,隆重开出南门。昨日大宴后,燕易王本想终止有伤和气的较量,以他目下权威,控制子之还是能够做到的。可在昨夜三更时分,却突然被老内侍从睡梦中唤醒,他极不情愿地离开了栎阳公主下榻。老内侍低声道:“苏相国密函。”他立即警觉,在灯下打开了那方羊皮纸,苏秦熟悉的字迹赫然在目:
臣启燕王:若得燕国安宁,毋阻子之示威于秦。
燕易王在回廊转悠了半个时辰,终于放弃了制止子之的打算。当子之进宫禀报与秦国订立盟约的细节时,燕易王只说了一句话:“上将军,与秦军只比一阵算了,既要结好,不宜过分。”子之没有执拗,爽快应道:“我王所言极是,臣遵命。”
秦军五千将士全军迎出大寨,排列成三个方阵,宛如三方黝黑的松林。秦军营寨前正好有三座小山,面北对着蓟城南门,其间正好形成了一片开阔的谷地。燕国五千燕山铁骑在北面列成了一个大方阵,红蓝旌旗招展,战马嘶鸣,人声鼎沸,一看便是人强马壮气势。张仪乘轺车与燕易王见礼后,陪着燕易王车驾上了东面小山。看着全副甲胄的子之,张仪笑道:“上将军,张仪不通军旅,较武事宜有白山将军,与他立规便是。张仪只观战。”
“丞相雅兴。子之老行伍,却要见识见识秦军。”
“燕山铁骑威震东胡,张仪也想开开眼界也。”
子之大笑着策马驰下山冈,飞马到秦军阵前高声道:“白山将军何在?”
高处声音仿佛从云端飞来:“末将在!悉听上将军立规。”秦军中央方阵前立着一辆高高的云车,白山在云车顶端站立着。
“秦军将士听了:今日两军一战,无计生死!”
“嗨!”轰雷般的短促应答山鸣谷应。
子之飞马驰回燕军阵前,一阵指令叮嘱,高举战刀大喝:“起号!杀——”骤然之间,数十支牛角号呜呜长鸣,燕山铁骑第一个浪头呐喊着飓风般冲杀了过来。燕山铁骑排成了宽约一里的方阵,五千骑士分为三个梯队:前军一千骑,中军三千骑,后军一千骑。这是燕军在长期与匈奴骑兵大战中锤炼出来的战法,子之称为海潮三波:第一波,前军一千长矛骑士,人手一支丈余长的轻锐长矛,腰间一口战刀。第一波长矛冲锋,意图在冲乱敌骑阵形,给中军主力斩杀创造有利条件。第二波战刀骑士,全部由骑术高超、刀法精良的勇士组成,每人腰间一支备用战刀,专一搏击砍杀。第三波短剑骑士,是追击逃窜之敌的轻锐之师,轻兵良马,疾如闪电飓风。
燕
七、古老的联姻方略修好了秦燕盟邦(4/6),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。